00/楔子
春夏轉瞬而過,枝葉由深綠轉黃,繁花落盡。
蘿特舔著ㄧ枝大棒棒糖,處於枯黃花葉遍布的林道中央,寒風捎來凋零的葉。
春夏轉瞬而過,枝葉由深綠轉黃,繁花落盡。
蘿特舔著ㄧ枝大棒棒糖,處於枯黃花葉遍布的林道中央,寒風捎來凋零的葉。
一個悲劇的結束是另一個的開始
01/蘿特
單純又可笑的人類。
生
軟 弱
毫 無 力 量
無 望
死
人類不過是一切悲劇的開端。蘿特討厭人類。
只有人類會被詛咒。當最愛的人死亡轉而詛咒上帝,千年公來到人類面前完成內心所聚集的悲憤及願望,產生惡魔,再被自己所願的惡魔吃了--那是最可笑的詛咒。
人類不停的輪迴著如此歷史,太可笑了,實在是過於無趣。
可是亞連例外,想要拯救惡魔內部的靈魂這念頭真是前所未聞,蘿特很喜歡他,很喜歡他眼底的堅毅與強大。如光芒一樣耀眼,強光中存有光影的輪廓。
左手為了惡魔、右手為了人類。
第一次遇見想要救贖惡魔中的靈魂之人,那些靈魂其他驅魔師看不見,也拯救不起。
「你恨我們吧?」起初想問出口的卻哽住喉嚨。
他更恨拯救不了那些靈魂的自己。
蘿特走的每一步早已都在劇本中,蘿特心中的信仰。
說來可笑,身為惡魔的使徒諾亞,信仰能有幾分輕重?
遮去所有光芒的黑暗那即是諾亞,擊敗光是諾亞所極力完成的事。諾亞的信仰是諾亞。
「又要偷帶咧囉出門了?」帝奇遠在客廳對打算一早翹掉今天課程的蘿特皺著眉頭喊「千年公很快就要回來的啊。」
「我也很快就回來。」蘿特扮一個鬼臉抓著大叫的咧囉出去,外面早已烏煙瘴氣的世界。
有時候會想,那些驅魔師何必打著拯救人類的名號追著我們的尾巴跑,那些人類值得被救贖?惡魔不就是人類所展生出的武器,他們心中的惡正是詛咒。惡魔不就是由扭曲的願望中所誕生。
穿越了空間使用夢的能力。
在蘿特穿越的剎那都會望見一潭黑湖波光粼粼,一眨眼,湖消失了,她也抵達她要的地方,是一座真正的碧湖。
蘿特要去的是湖旁邊的鎮上,蘿特心裡覺得煩就會來這裡,這裡有她熟悉的歸屬感。這個鎮上是還未覺醒為諾亞時的家鄉,在這裡擁有許多回憶,那些深色的,深埋在最底層的。
蘿特生在孤兒院,但她不是回來找院長或者同期的孤兒,孤兒院早被一場大火燒毀。
蘿特是唯一僅存下來的人。同時她也目睹了所有的過程。
有人從火海沖出來倒在她的腳邊,那是之前欺負她的敵對黨,他蜷縮著身體哀嚎著,火焰燒焦了他的皮膚,她退開,遠遠的走開。
她哭了?沒有。也或許是諾亞化的她對此沒有絲毫感情。
鄙視的眼神,嘲笑聲。鮮紅。
冷眼旁觀者,幫兇。墨黑。
打算遺忘的還十分清晰放映於腦裡。蘿特有些氣惱。
孤兒院的生活並沒有很愉快,更別說是孤兒的身分,打從一開始蘿特就討厭所有的人,對每個想靠近她的人冷淡,儘管有人不死心拼命示出善意,但孤傲的蘿特也許是骨子裡的基因作祟,最後成為少數群的獨行俠之一,孤單的身影穿梭在嘻鬧吵雜的孤兒們中。靜靜的自己一個,扮演著觀察者的角色。人與人之間細微的變化。
蘿特獨行但不鬧事,但有人群的地方就會孳生衝突。
As far back as I care to remember, people killing people .
人群聚集處都會有領袖存在。孤兒院的小團體領袖跟蘿特對看不順眼,加上蘿特只有自己一個對他們來說更好欺負,常常沒事就丟個橡皮擦或丟鞋子,小孩子的惡整遊戲。
有次他們玩得太過分,裝腔作勢揮蘿特一拳,蘿特發狠抓著那個裝勢揍她的女孩撞上牆,拼命撞擊,她的同伴全嚇傻了,旁邊大一點的孩子趕緊上前制止拉住蘿特,雖然他們也惹不起蘿特,但那女孩已撞的鮮血直流只好硬著頭皮上前。
蘿特的表情仿若一隻抓狂的老虎,咬上獵物就決不鬆口,上前幫忙的孩子都被她一起痛打一頓,直到大家長出現震怒賞了蘿特一個耳光才使她冷靜下來,到底還是個孩子眼淚倔強的在眶打轉,叫她去禁閉室的下秒,淚水流過臉頰轉身奔跑而去,邊跑眼淚不爭氣的不斷滾落。
一點也不值得,雖然這麼想還是無法制止的嚎啕。
這是以前,她還擁有那些可笑的眼淚。最後他們都死了,也都無所謂了。
蘿特特別喜歡大家長,鷺取媽媽是她唯一願意親近並且聽進話的人。可那一天鷺取媽媽沒有找到她,她以為夜深就會看見鷺取媽媽帶著警察來然後讓她抱一抱,沒有。
餓扁肚子的她蜷縮在公園的椅子上,太陽漸漸下沉天染似橘紅,風開始冷了。街燈亮起,很快的蘿特意識到期盼是多餘的,得找一個地方躲風才是上道。
不可否認蘿特並沒有完全把期待丟掉,找到適合隱匿的樹叢每一次抬頭,眼光掃過每一個可能是來帶她回去的人。躲進去後還想著這樣他們會不會找不到她。
直到明早醒來被巡邏的警察強制送回孤兒院時才明白,孤兒院根本沒有派人去尋她,沒有人在意她的生死存活,大家長在醫院照顧那個重傷的女孩,一點兒心思都沒分給蘿特。
沒關係。她自我安慰道。他們一點也不重要。在這時後顯現出脆弱就真的太笨了,才不會被打敗。
副院長冷冷的打量蘿特,「回禁閉室去。」
蘿特忍住飢餓,才不向面前這個討厭的副院長求饒。
路上所有的孩子一同用著複雜的眼神跟著她,多半是厭惡,有一些是恐懼。
禁閉室內什麼都沒有,選個角落縮起身子。
為什麼沒去找她?
為什麼讓她在外孤單承受這一切?
心臟傳來強烈的痛楚,內心湧現十足的恨意,仿若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一樣。
她發現自己竟然連大家長也一併討厭起來。
在她進去後禁閉室的門鎖突地有動靜,喀嚓一聲鎖上。
基本上禁閉室不鎖門單純讓孩子自我懺悔罷了,而今竟然鎖上了!為什麼?!
蘿特跳起憤怒的扭動門把,確定真的打不開後無力的軟了雙腿,感覺無盡的絕望侵蝕理智,淚不自覺落在灰塵遍佈的地,又再次狠狠的大哭。
哭到睡了醒來後臉正對門,接著沒有經過大腦思考開始衝撞,她要撞破門出去,她不甘被關起來,怎麼能夠接受唯有自己這不公的對待,她要逃出去,她一定要逃出去!
於被遺忘之處,被所有人拋棄的地方,失去理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諾亞的聖痕因強烈的情緒波動誘引浮現,被憤怒的情緒掌控。而身體突來強烈的撕裂感,痛的瞬間意識抽離身體。
隨著苦痛之後來襲的是,冰冷、黑暗,訴說著終結的夢。
醒來後看見大家長在她身邊,身軀規律的微微起伏,正睡著。在隔壁床是被她打得頭破血流的女孩。
夜深,醫院安靜的讓蘿特覺得她墊起腳尖的走也會吵醒鷺取媽媽,蘿特打算脫離孤兒院,走出門之前她嫌惡的望著裡面熟睡的兩人。
此刻蘿特已沒有例外討厭全人類。她不再需要例外的產生。
蘿特當起小偷來,身手靈敏的她還能夠偷點東西來吃,但最困擾的是頭上奇怪的痕跡,一痛起來像把她丟進的沸騰的水灼痛得無法承受,她會撕扯喉嚨大聲慘叫然後失去意識的昏倒,引起眾人圍觀並招來警察,所以正這是現在坐在警局裡的椅上由來。
冷冷的鄙視這假慈悲的警察。最衰的是他竟然就是帶她回去孤兒院的警察,他認得蘿特,警察耐心的等孤兒院院長到來。
她不會來的。蘿特憤怒的想。內心隱隱感覺到有什麼正在失控。
院長果真沒有出現並且在也出現不了。蘿特回到孤兒院之前就先看見了那衝天的火,她冷笑著。
惡夢沒有離開蘿特,身體裡彷彿有什麼東西正逐漸侵蝕,而侵蝕的過程痛如錐心,有什麼正撕裂著她的靈魂。
「好想見亞連。」回想起過去使蘿特心情極惡。
「蘿特大人不能在隨意破壞千年公的劇本咧囉。」
「我知道,不然你沒看見我心情正惡劣到極點?」蘿特狠狠瞪向囉哩巴唆的咧囉,後者嚇的乖乖禁聲。
蘿特站在咧囉上讓咧囉飛在半空帶著她去郊外森林。
「欸咧囉,如果亞連真的是十四號,那不是很糟糕嗎?」
「只要是諾亞就不能不成為諾亞。」
「可是有十四號的詛咒。」蘿特鬱悶的說。身影咻的鑽進了茂密的林樹裡頭。
她怕十四號的詛咒,上一個十四號差一點就改變了諾亞的命運,但蘿特最後阻止了他--十四號,噓。不要讓千年公知道你想要做什麼哦,因為那樣子就不好玩了。
蘿特是諾亞,其餘皆非,她的存在只能是諾亞,古老的記憶與血讓她憎恨人類。
02/十四號的背叛
諾亞在轉世前,擁有另一種人類的人生,覺醒的過程像是種將原我吞噬的侵蝕,寄宿在原人類的諾亞,逐步播放諾亞的憎恨,取代原人類的意識的同時人體會感受非比尋常的痛苦,取代完畢原人類意識會消失。
十四號是唯一具有與諾亞抗衡的原人類意識。
十四號轉生前是歷史學家,同時亦是虔誠的天主教徒,致力於教團。
他知道諾亞是什麼,所以他也知道他額上流著鮮血的傷痕,夜晚夢見關於世界終結的夢是為什麼,這都意味著他將轉世為諾亞。
他沒將種種跡象告知教團的人,只告了很嚴重的病病假歸鄉,除了一個克勞斯發現異狀。他們兩人擁有對酒高度的愛好與眼光,酒不離身的他們常常在一塊,有相當不錯的情誼,在十四號發現自己將是諾亞後就一直怪怪的,克勞斯自然沒忽略。
克勞斯偷抓了迪姆偷窺迪姆的紀錄瞧他朋友到底是怎麼了,他看見的影像讓他震驚了好一會,影像中的他額上流著鮮血在地上打滾大叫著,迪姆飛上飛下讓景象變得不是很清晰,最為清楚的是那撕裂人心的慘叫聲。
翌日十四號收拾好行李正欲出門克勞斯闖了進來,克勞斯說他明白發生在他身上的狀況,可是他不能一個人逃到不知名的地方獨自面對。
「我會想辦法抵抗我體內的諾亞,但你還是要知道,抵抗諾亞成功的例子從未被記載過。」
這措手不及的場面讓克勞斯不敢置信,身為教團的人竟然會成為諾亞。
「要不,你現在就用斷罪者殺了我吧。」
克勞斯沒有下手,十四號離開了。
克勞斯應該要下手的,眼前是驅魔師最大的敵人,與惡魔的製造者站在同一陣線的諾亞。
十四號正在面臨被吞噬原意識的來臨。
侵蝕劇烈並且漫長,覺醒的過程中他很難保有理智。
意識不斷被破壞與欺壓,他的人性逐漸流失。
他快要失去自我。從精神論而言他正從世上消失。
桌上的文獻稀少的可憐,沒有任何線索指向有用的方向,是因為從沒有諾亞會抗拒覺醒。
他感覺到體內逐漸被什麼占據,並且無從抗拒。
他只想到一個方法,那就是做紀錄,挑精簡要的寫,而這份資料像是要證明的這個人確實存在的生存證書。
他的力量被惡夢折騰的大幅耗損,就快要撐不下去了。
心底也曾想過為什麼要這麼執著於抵抗,只是不甘心罷了。
命運不容違抗,諾亞覺醒來臨。
十四號覺醒之後,依千年公所示毀了有關於他這個人「生前」留下的痕跡。
桌上整齊的擺了份資料,要不是那隻魔偶煩人的那地方飛上飛下,他才不會注意到。
雖然能感覺到有什麼正在流失
或許是真的太疲倦了
眼皮闔上不願再睜開面對
而我什麼時候開始允許自己軟弱,退縮
似乎就在出現放過自己這想法的那一瞬間,我的敵意就被削弱許多
事實是由於長期的壓榨囤積疲憊龐大的軍隊勢力早空了不少
情勢一瞬間顛倒了
假若我真的選擇了 讓自己沉溺於流沙逐漸吞噬……
那麼我就會死掉。
頭瞬間發疼!他感覺到體內有另一股勢力竄動著。諾亞可是連同未轉生前的記憶一併消化到諾亞的血中,照道理說被他完全抑制住了,以前的意識怎麼可能還存在?
還沒覺醒前的我想要保留自己的意識,真是太愚蠢了!身為擁有超人類基因的我們不需要弱小的人類意識。
但又為何體內有另一股騷動不安份著,他這麼想保留自己做什麼,乖乖被掌控住就行了。
不要……
腦內出現了本體的聲音,十四號的頭更痛了,頸椎像被鋸開般的痛楚。
滾出我的腦袋!
不要……不要……我不願成為諾亞的轉生……
身上留有諾亞之血是你的榮幸!
頭痛欲裂,十四號倒回床上相當痛苦的翻來覆去。
閉嘴!
聲音停止。冷汗濕了衣服。
換了件衣服十四號想趕緊一把火燒了那份資料,免的聲音又出現作怪,頭又的疼得半死,可魔偶咬起資料在天空閃避攻擊就是不肯妥協,算了,乾脆一次燒個精光,只要不要再看到那些字就行了。這個身體是屬於他的。
房子被他燒了,大火一時半刻熄不滅的,十四號沒有注意到迪姆不見了。迪姆飛去克勞斯那,是主人唯一的囑託,他讓迪姆儲存一小段的聲音:請馬上趕來殺我。
克勞斯接收到消息已經過了幾天,十四號也回到千年伯爵的身邊,在動身之前,克勞斯讀了迪姆咬來的幾張紙,看了開頭後克勞斯就不忍繼續,收了起來。
三天後克勞斯見到了他,膚色的確是諾亞的黝黑,大感意外是他正常得不得了,是說,與諾亞前的他一模一樣,他出現他們一起喝酒橋下的地方,帶著理性與微笑。
「我發現有時候我可以出來。」他擅自坐下拿了瓶酒喝。
「那什麼時候會回去?」
「有四五個小時的自由,目前只是勉強撐住。」
「哦,那很厲害嘛。」
「現在已經第三個小時,快不行了。」一臉緊繃汗滴下,「克勞斯。」他對著克勞斯低吼。
「要我殺了你?你喝了我等一星期才調來了高等貨又要請我做事,這可划不來。」克勞斯愉悅的晃了晃手中酒。
「你還敢期望我做什麼?我連保有意識都是奇蹟。平常只能虛弱的棲息於腦海中,直到將近我的意識漸漸強過他的會說ㄧ些話,雖然他起初一直大吼大叫,而我也就不斷的水深火熱,冷靜數天後,也跟他聊了不少,關於對世界的觀點,其實我跟他相異的地方僅價值觀的不同,他是用諾亞的姿態睥睨一切,而我只是對和平虔誠的人類。」
「他長談關於諾亞刻在骨子裡的恨意,眾數人類的腐敗而招致毀滅,而今人類肆意揮霍與千年前沒有不同--超人類活著便足夠了,而驅魔師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擋,永遠的敵方。」
目光越過手中的酒,心神不寧的,「他很像我;我也很像他。最後不是我說服他不然就是他吞掉我,不過其他還不知道我的存在,可能怕被排擠吧。」
他轉望克勞斯,而克勞斯陰冷笑容令他心中一寒。
諾亞方舟被動了點手腳,不用解釋,當然是克勞斯主使的,現在克勞斯手握諾亞方舟的秘密,但緊張的是他的朋友越來越少出現,且今天與上次見面隔了第二十天,擔心他已經虛弱的在沒有力量突破諾亞的鉗制。
又過了五天迪姆回來了,擔憂成真。
迪姆播放十四號被殺的影像,緊接著是一段語錄。
「那笨蛋!」克勞斯氣惱大罵。
「由歷史推斷會繼承『奏者』資格的將是我的弟弟,就拜託給你了。」
蘿特機敏,能迅速察覺到任何微妙的變化,十四號的不對勁首先懷疑的就是蘿特。對話正常,舉止尚稱不算熟還算正常,但直覺的感覺有古怪,是睡眠的時間太過怪異。平常人有慣性午睡半天的習性?或是規律凌晨就醒來出門的例子?太不對勁。
她還記得上一世的十四號,沒這麼詭異,但僅將之默默放在心底。
有次她闖進規律性午睡時刻的十四號房間,他很明顯的被嚇了一跳,她看穿面前的人緊張與恐懼,看的出既是十四號也不是他。
「你把我哥怎麼了?」蘿特收斂笑意眼中釋放殺氣。
「我、我是他覺醒前的人類意識。」一點兒也沒骨氣的招了。
「你怎麼可能還存在?--等等,你凌晨出去都去哪了?那也是你吧!」
此刻他被身材嬌小玲瓏的小女孩給嚇得倒退好幾步,在威逼下怕不過一分鐘就全招了,這可不行,他跟克勞斯好不容易才把方舟搞清楚,不能半途而廢。
「我出去喝酒。」想法子避重就輕。「你也知道,你們對我來說讓我不舒服,所以我出門清靜一會。」
「告訴了誰?」
「沒有,我直覺要是我說出來肯定會鬧得太大。」
「現在禁止你出門,我去找千年公說,不要想逃喔。」蘿特臉上笑著如一朵絕美而毒的刺花。
他玩完了。
知道十四號背叛了大家的瞬間蘿特被震撼了,諾亞怎麼會背叛諾亞。他們可是幾千年血濃於水的家人!
十四號在被問出所有隱瞞住的祕密後,千年公親自格殺。之後方舟就出現怪現象,不為任何人所操縱,還好有蘿特,夢的小羊擁有來去自如的能力。
然而千年公察覺到十四號並未順利轉生,出了大問題了!十四號奏者的資格仍留在人間!
03/諾亞之血
亞連很特別,他的存在仿若一道光束,而人們都是向陽性,本能得靠近溫暖又和煦的光芒。
他堅持他所執著的,與瑪那的誓言,他會走下去,一直。
蘿特欣賞他所前進的意志。而她自己,執著衷於自我。
蘿特任性,興趣是捉弄千年公跟欺負咧囉,但她很聰明,不會玩得太過分,清楚該有的限度。她伶俐過了頭,但耍起性子來又沒有人能拗的過。
「千年公。」蘿特嘟起嘴。這番景象讓千年公覺得他又要被怎麼了。
「我想要好玩的任務。」
「前幾天不才嚷著要休息?」
「前提是千年公要陪我。」蘿特提醒。
「而且我比較喜歡跟你玩。」
言下之意和我比較喜歡整你的意思一樣。即便千年公一揮手就能毀掉江戶而現在額上似乎有冷汗流下。
「千年公,怎麼有諾亞反噬的情形發生?」帝奇受傷後蘿特心情糟糕到咧囉好幾天都不敢靠近。
「力量趕不上意志的控制,不用擔心太多。」
蘿特出手揍了帝奇一拳。
「痛麼?」
「傷已經好了。」
「失去控制的感覺很可怕嗎?」蘿特皺眉問。
帝奇聳聳肩。
「帝奇也很喜歡亞連吧。」
「他很有趣。」
帝奇從口袋掏出煙盒,點煙。
「千年公說他是十四號繼承者,但亞連他是不會輕易的就屈服的。
「想像既是亞連同時又具有諾亞意識的樣子--好糟糕。」蘿特越說越悶。
「他總是帶來意料之外的情況。」吐了口煙。帝奇倒沒那麼擔心。
亞連˙沃克擁有強大,並且幸運,這一點可能比什麼都更為重要。
如果亞連真成為十四號,蘿特倒是一點兒也不期待,因為屆時亞連將不是亞連。她摸住心口,她曾經也在這副身軀內吃掉另一個人。
她不喜歡亞連被殺掉。感覺很不好。雖然蘿特親眼見許多人死掉都沒多大的感受。低等的人類。
眼見一個又一個的悲劇上演,旁觀著,蘿特對此已經厭倦。
劇情的開演、過程、閉幕,經歷多也麻痺了。
蘿特體內的記憶不停歇地呢喃過往,上一世或者上上世的她的曾經。
一個悲劇的結束是另一個的開始。
親見悲劇要發生於在乎的人身上,真不是滋味。除了三十五年前諾亞死亡慘事蘿特還沒這麼心浮氣躁過。
一聽見千年公房內傳出憤怒的吼聲,蘿特用能力瞬間抵達。
「千年公怎麼了?」緊張。
「又是那個惡夢!」千年公的神情交雜在一塊,十分猙獰,「那個夜晚,為什麼我沒有殺了他……」
「亞連?」
「就是他,他一定就是十四號奏者繼承人,非殺了他不可!」
「可是如果他擁有諾亞的資格,那會不會覺醒呢?」
「擁有聖潔的諾亞,會相互反噬,到最後不管殺不殺他,他都會先被自己體內的反噬害死。」千年公放聲大笑了起來,卻流下眼淚。
諾亞出現的原因蘿特曾經一度認真的思索過,但都沒有多認真得去想透,還要多虧了亞連的一句挑釁才重新執起此被擱置已久的懸問。
「妳為什麼而戰鬥,蘿特?」
我為世界的末日而戰?
我為毀滅人類而戰?
我為千年公而戰?
我為諾亞而戰?
「都不是喔,」甜甜的笑著吐出令人戰慄的瑰麗,「我啊,只是因為這一切很好玩而已喔。」
諾亞的存在以延綿了千年,靈魂於此段時光中不斷復甦在各式各樣之人身上,我懷疑在世界被終結之前都會如此循環。是背負著什麼,才一次又一次的於死寂中睜開雙眼?
我給不了自己答案。
我們爭戰,溫熱的血液燃燒腎上腺素亢奮的情緒,然而最終我要歸去何方……
只有諾亞在的地方才是我的歸處,然而千年公流傳千年後只留下一身恐怖的力量與執念,他遺忘了他的存在本身是為了守護世界不被破壞,千年公已經瘋狂了,僅管我心中清楚知情,卻隨著瘋狂起舞。
唯獨十四號作出了改變,想矯正千年公的發狂--十四號,噓。不要讓千年公知道你想要做什麼哦,因為那樣子就不好玩了。
我們引發悲劇,屬於真神的我們,引導世界末日的開端,是神的左手與右手,掀開末日簾幕。
降伏汙穢的「神」,與惡魔共同引領這個世界邁向終結。
驅魔師是偽神的使徒,我們將打倒他們,暗黑三日將再度降臨!
諾亞與驅魔師有何不同?
不都是渴望戰場上的殺戮,徹徹底底的諾亞(驅魔師),因廝殺而感到熱血沸騰。
兩方的神於對立的使徒種植爭戰的種子,相互趕盡殺絕。
諾亞為此而生,為此輪迴千年;驅魔師為此而死,為此犧牲所有。
蘿特清楚的是,她已是諾亞。
爭鬥=遊戲
人類=垃圾
驅魔師=敵人
諾亞=家人
於末日出生的諾亞而言,末日=世界應有的樣貌
「千年公,讓我去拿奏者的資格。」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千年公擤了擤鼻涕,「你不是很喜歡亞連?」
「家人更重要。」
這次,她親自動手。
「認真起來的蘿特大人,是諾亞最危險的咧囉!」
04/終幕
數數的蘿特滿足並微笑著。
「被我殺掉了好多人呢,你猜猜有誰呢?」
「他們的精神體都被我吞噬了,全在我的體內唷,亞連。」蘿特邪惡的咧開嘴輕蔑的笑,
「要不要進來看看他們,離開朋友是很不智的行為喔。
「好有趣的表情唷。」
亞連失去意識懸浮在蘿特所建立的圓狀空間。重擊亞連的心智頗為有效,不過是讓瑪那的影像出現說了幾句話,亞連的死穴。
還不用吃了他的精神體,任務是要奪回十四號奏者資格,蘿特聚精會神進入亞連的精神體中,會會那背叛的諾亞的兄弟。
試著鑽進最深處,一路上的景象幾乎都與蘿特吞入的那些人有關,關於亞連的朋友們的記憶。
眼角瞥到一個有趣的地方,蘿特停下,往左轉入,映入眼簾的是幅巨大的小丑,比旁邊堆積的景象都來的更龐大的多。她靈機一動,小丑也即是瑪那,這裡肯定是最重要的地方。
就是這兒。蘿特右手一擊,瞬間小丑身上大面積龜裂、嘩的崩落,小丑後方有一個洞,又黑又深的不見底,蘿特爬了進去。
蘿特呼喊著:
十四號。
為什麼要離開諾亞?
我們才是真正的ㄧ家人哪。
十四號哥哥,回家吧。
大家都在等你,等你再次覺醒。
離開這副軀體重生,千年公公還有諾亞兄弟都在等待你的回歸。
蘿特從深黑滾落到地面上,是一座殘破的湖,諾亞的因子在湖面上形成一個人影。
十四號,離開這裡。
黑影搖了搖頭。
你要在這個身體轉生?你不能這麼做!亞連會死掉你也會死的!他身上擁有聖潔!
黑影點了點頭。
你要讓聖潔完全的摧毀自己?
旋即湖水漂浮空中快速旋轉型成了霧,霧驅逐蘿特強迫離開。
不!
蘿特馬上被亞連體內的諾亞趕了出來,微微喘氣。
「真是太可惡了,十四號,明明是一家人的!」
「誰跟你是一家人的?」諾亞化的亞連緩緩自空中降落,「我是背叛者,而我將摧毀這一切。」
「為什麼要背叛,你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
十四動作突不自然停滯,像要咳出什麼。
「聖潔不會讓諾亞的你活著的,快離開亞連的身體!」
「諾亞與聖潔本身對立且相互平衡,我擁有那個平衡點。」臉孔因疼痛而猙獰。
「這不能輕易嘗試,弄不好,你們倆都會死的!」
「我本就,沒有活下的打算,假若亞連是聖潔之心,只要我們同歸於盡不就得了……我不願再見到,任何一個靈魂的破滅。」
「就算你死了,我們還有十三個諾亞在加上千年公,反而情勢大逆轉。」
「我說了,諾亞之血與聖潔是相互平衡的,若聖潔毀了天平歪了,你們也會死!」
蘿特安靜了一會。
諾亞化的亞連臉孔逐漸扭曲,加諸於身上的痛苦更重,開始反噬了。
蘿特沒有更好的方法說服他。
「你不想活下去。」蘿特冷靜的結語。
「如果我有那個選擇。」十四號悲傷的微笑。
由於反噬的效用,十四開始對著某種看不見的物體抵抗,踢打無形,臉因為疼痛而更加扭曲。
--十四號與亞連就要結束我們的使命了,輪轉千年的命運。
最後也成為瘋狂的人偶的蘿特,竟然不想上前阻止。
這場殺戮的大悲劇就要結束了……
但十四忽的又變了臉色,變回蘿特熟悉的亞連,他在掙扎著,蘿特知道亞連還沒打算放棄,他總想走出一條誰都不必犧牲的路來,他的信念像光一樣照亮了埋沒蘿特的黑,這時候
蘿特卻想告訴他,放棄吧,讓這一切給結束。
亞連猛的吐出鮮血,又回復成十四,那麼痛苦卻又選擇了這種方式來結束。當聖潔與諾亞之血同時消滅後剩下的只有人類,而明明不論驅魔師抑或者諾亞,我們不都是人類麼……
明明還想活下去不是嗎……
十四淚流滿面的哭著。
猛的一陣頭暈,腦袋空白了幾秒鐘,蘿特意識到自己跪下。
接著她的五感被奪走,意識漸漸抽離,只感覺到有什麼強力壓縮著她,她的臉、喉嚨、四肢快被擠扁,幾乎要窒息,有那麼瞬間蘿特想她是真的停止呼吸。
再次這麼逼近死亡,她的靈魂反覆千年,也許是該好好休息了。雖然她貪心的覺得還不夠,惡整千年公還不夠,抱亞連抱不夠,欺負咧囉欺負不夠,跟家人相處了幾千年還是不夠……
眼角有什麼滑落了。
人生這場戲上演了人性,那是關於冀盼和失落交織成的劇本。蘿特緊抓著這本劇本,試圖改變什麼卻無法達成,每一世的自己都曾經努力的去改寫,奮力的想要衝破緊密札實的網,
她能不能停止一世不當諾亞,停下這可笑的輪迴。
她瘋了,而這個世界比她更早就瘋狂了。
什麼神……
不論是哪一方都不想管,神憑什麼決定她得接受諾亞的命運!
終於、終於……解脫了……
--亞連好溫柔呀。
空寂緩緩從皮膚表層漸漸滲透,至渙散的意識,直搗核心。
流轉了幾百年的靈魂,終是到了終點。
蒼老又滿布傷痕的靈魂,仍抱有一絲對人性的期盼……
蘿特頹倒在地上,氣息凝滯於嘴角。安靜的時光於失焦的眼瞳流逝。
Fin.
註1:As far back as I care to remember, people killing people .
自從我有記憶起,人類不斷殺害人類。
出自電影《驚變2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