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們全數移往義大利Vogola總部,所以與小春的聯絡逐漸少卻;所以他們並不知情,小春發生重大車禍而致失明。
京子跟著哥哥一塊兒走的,決定讀當地的藝術大學,因為準備轉學考而忙碌,所以一個禮拜也才短短聊一會天,後來也漸行漸遠,畢竟生活環境的不同,聊天內容相通性不大,京子在班上也慢慢混熟。
最後一通電話在兩個月前,小春沒有再打過去,她覺得無法堅持以恆的友情是沒有意義的。是她先鬆手的。之後遭遇了酒駕的快車擦撞,臉先撞上柏油路,雙目浸血,永遠失明,由於嚴重撞擊就連移植眼膜也改變不了既定的現實。
小春悄悄休學了,從東京大學回到鄉下,年邁的奶奶照料她。
失去視力之後有太多需要克服,這令她經常遭遇挫折而流淚,卻看不見自己的淚水。
她並不是沒有朋友,只是大家都太忙了,醫學系哪有什麼空閒陪失明的人?
奶奶出門買菜,手機顯示的通訊錄她看不見,該怎麼打給京子?不安全感於指間發酵。怔忪幾秒,頹敗的放下手機,對一個需要看見才能運用的物品感到無力。
好無助。好孤單。好想哭。
為什麼沒有誰陪在身邊?為什麼剩下她一個人?為什麼她又必須用臉上的笑容掩飾一切。在大學醫學系裡各各都是精英份子,有太多人擁有心機,學期才一半,還沒付出完全的相信,還沒有一個算是真心,用笑容交朋友的階段而已。
如今她終於落單,被漆黑聲響包圍,點滴皆能造成莫大的迴響,驚動無助的心房。心頭那一塊軟肉多麼絕望。
她好害怕。覺得自己就要被心中滿溢的絕望給溺斃,水自脖頸向上淹,下巴、嘴、鼻子,眼睛。失卻了整個世界的光明。
痛哭失聲,僅她一人的空房,響亮的回音擊痛了耳膜,靠在牆邊的她用力的哭喊,就像即將溺斃前的奮力掙扎,卻沒有一個誰來拯救她。
深沉墨黑壓垮了她,她癱倒於房間的角落,抱頭與外在進行無聲的抗爭,然後聽見了桌上時鐘的滴答音,無止盡的規律、吵雜,憤而起身,往聲音邁步,明明怒火攻心卻只能小心翼翼。手摸見了桌緣,再往中心去,一個手掌一個手掌的距離摸索,時鐘依舊響著。最後終於抓到了時鐘,突然間她卻覺得這樣的自己好悲哀,又哭了起來。
當她奶奶回到家裡,看見被摔壞的橘色鬧鐘與手腕上冒血的小春放聲尖叫。
失卻了光,只能擁有影的世界那該有多悲哀。
一個人回不去過往快樂的時光,也無法再成為想成為的自己,任由現實擠壓揉捏,不管有多努力冶燒出的陶像只會四不像,扭曲的五官中一張咧開笑容的大嘴把眼睛鼻子給逼壓至邊角。那是誰?那竟然是我。那不是我!
而我們改變不了環境,只能夠改變自己的心態以適應。
別無選擇的,小春只能投降,對痛苦、空虛、不安的一切全都麻痺,後遺症是丟失了笑容。
曾經在她臉上的笑有多可人,多天真,如今她無力再撐,只好全留給過去。
失卻光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