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快樂是世上,最大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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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持劍,我們便無法並肩站立。
初雪紛紛,刃上血紅凝成霜,山本老練的揮劍刷刷幾聲逼得刀上的血水脫離,幾閃銀光後刀入鞘。
練劍練出老繭的手指撥弄耳邊通訊器。任務達成,讓人來收拾場面。
幾具在低迷氣溫下的屍體衣物皮膚上已鋪了淺淺一層雪,白雪和濺上地表的血凝結成薄冰;身體餘溫融了雪混濁了眼珠子。
午夜的日本,巷弄內有盞昏黃路燈。
山本下巴微昂起了一點弧度,依稀能見下巴上的劍疤。
下了雪,有些冷了,山本沒料到今天會下冬天第一場初雪,沒有多穿件能應付低溫的大衣。
空氣裡飄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嗅了嗅,繃緊的神經於此刻緩和了下來,眼裡有一絲笑意。
踩著皮鞋離開巷弄,迎上站在路口的人。
那人吐出的煙混雜著霧氣,朦朧了冷峻的側臉線條,細細的白雪密布於銀髮上,可以得知那人已經來了一段時間。
每當對方抽菸時那勾人的姿態總讓山本有股衝動。
對方看著山本單薄的衣裳頓時皺了皺眉頭。
「還不快點?老子可是等很久了。」
二十八歲的山本像個小毛頭傻兮兮地笑了,瞥見這白眼狼的笑容獄寺打從心底冷戰一把,果不其然下一秒山本就狠狠吻了上來,舌頭滑入溫暖的口腔貪婪的吸吮他熟悉的煙味,壓著人在牆上吻了好一會兒才鬆口,幫對方唇瓣溢出的水絲給吻去,臉上還是那傻兮兮的笑容說道:「終於暖和了。」笑容看起來很呆很傻,可山本的眼底卻燃著火光。
獄寺雖然已經習慣這頭隨時發情的公狗,耳根還是難免泛紅,推搡著帶點怒意說還不快回家。
山本說遵命!聽到獄寺說「家」這字心整個融化開來,恨不得立刻撲倒獄寺,但無奈在外頭,只得手掌扣上另副較纖細也帶有老繭的手掌回家。
回到家時天空翻白,將要黎明。
隔了一個月未見兩人乾柴烈火,一進家門山本就迫不及待地將人壓在玄關親了起來,兩手在獄寺身上布以星火企圖燎原,一雙墨沉沉的眸子燒著慾望的火,手摸上對方的下體搓揉起來。
獄寺全硬了,隔了層褲子摸實在難受,山本很是了解獄寺的習性,拉下褲鍊幫對方洩火了起來。
獄寺舒服瞇眼,呼吸聲漸重,白皙的臉龐顯露紅潮,手指插入山本短短的髮間,難耐的呻吟起來。被狠狠吸了幾下獄寺受不住地射了。
吞下精水的山本直接將剛射後身子虛軟的獄寺一把抱起來,直奔臥室。
仔細的吻著獄寺的額頭、眉梢、鼻子,廝磨著耳朵輕輕咬弄耳垂,這裡是敏感處,獄寺顫了下身體,另一邊手不停的在獄寺後邊作著擴張。
「……進來。」被逗弄成這樣身後的空虛遲遲不得滿足,獄寺發躁。
一個月未見後面那裏很緊,山本壓抑的很痛苦,確認擴張好了才抬起對方的腿進入,開始規律的抽插,水聲嘖嘖與肉體擊打的聲響在臥房內曖昧不絕。
做了兩次兩人都深深倦了,山本抱著獄寺去清理,回到床上吻了對方的唇瓣後相擁入眠。
*
獄寺被檢查出得了絕症,本人卻不甚在意。
他自嘲的說,他的確患了絕症--只不過,所患的絕症之處,是心。
山本在日本待了兩天後又走了。
不知道這任務怎麼會這麼複雜,有些蹊蹺。
追著山本來的獄寺,既然山本走了自然也沒有留下的道理,順便也該回去應付應付診療。
慣例的身體檢查發現患了病,癌症初期,剛得知這消息就追著山本去了,滿心發慌,迫不及待的到那個能給予安慰和心安的人面前,本想過幾日就告知沒想到山本又因任務草草走了。
飛機上獄寺低著頭讓人看不清神色,他突然覺得心有些累了,他與他的愛人疲於奔走,不得相守。
身為彭哥列守護者大職,肩上擔當的自然沉重,有太多的關係利弊都要牽扯,動輒殺生。
雖然甘願,當黑手黨也是他始終一徹認為適合自己的職業,然而同一項的職業作得太久難免厭煩,再加上他並沒有從此處獲得什麼快樂,他的確是對澤田綱吉完全的愚忠,嵐守一職也作的挺好,除此外卻什麼都沒有了,沒有快樂。
為彭哥列效力獄寺把這事當作天職,理所當然地為彭哥列奔走,無論危險甚或生死。一直以來他都以彭哥列為重,嵐守可死,彭哥列這座用鮮血推砌出的城堡卻不可傾倒。
獄寺想到自己的病,又想到還在外頭忙碌的山本,闔上了黯淡的眼仁。
山本快不快樂?
他不敢問。
回到彭哥列去回診,聽著主治醫師嘮嘮叨叨,獄寺沒什麼心情聽,只覺得煩。
獄寺讓醫生壓住消息,目前就只有醫療部的幾個人知情。
還在不知所措的時候,彭哥列內部傳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這次的任務山本武反水,背叛了彭哥列。
獄寺乍聽覺得可笑,但當看見澤田沉鬱的表情就知道這不是玩笑,事態糟糕,獄寺只覺出了大事,仍不相信山本會背叛彭哥列。
於是獄寺請纓把山本武找回來。澤田神色複雜說道:「你要小心。」
獄寺心尖突被扎痛,這種宛若被背叛的眼神,竟也會出現在澤田臉上。
獄寺莫名覺得不安,非常非常不安。
前往加拿大的飛機上他夢見山本在哭,拿著刀跟自己說對不起然後捅破了自己的心臟,頓時兩人身上沾染鮮紅,落血聲滴滴答答,山本依附於耳邊道,我陪你一起死,獄寺,我們都該死。
獄寺驚醒,冷汗淋漓,嘴唇沒了血色。
機窗外的地面景色正逐漸擴大,一如心中的陰影,冷冷的低伏於側。
*
躲藏在廢棄倉庫,垂著頭,氛圍沉重。
他聽見了倉庫外響起腳步聲,來了,他想。
抬起頭,沒有青年該有的爽亮的神采,眼眸裡的深邃似滄桑了幾十年,只覺心寒意冷,於此地等待最終的宣判。
*
出水的魚
還是魚
只是無水可活命
當獄寺看見山本頹廢靠在積滿灰塵的紙箱子上,眼裡積滿疲憊,他第一時間只覺得心驚與心疼,自山本的父親死後便未再見過山本這般脆弱的模樣。
他走近,蹲下,拉著那雙沾了灰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試圖傳遞暖意。
山本沒有理會他的目光。
然後,狠下心,他還是問了:「你背叛了彭哥列?」
山本沒有回答,許久許久,獄寺的心漸冷,眼神暗下。
「我不知道。」他苦笑道,「隼人,我只是不想再殺人了,這樣算不算是背叛了彭哥列?我真的不清楚。」
「……也許當我不再為彭哥列做事的那一刻,就算是背叛了吧。」
獄寺握住山本的手握得極用力,「當然不!你……」
槍響與嘈雜的人聲斷了獄寺口中未完的話。
「是伊蘭他們那邊的人,快走!」獄寺驚道。
獄寺踹開倉庫老舊無法開啟的後門,跑出去立刻拋了幾發炸藥給對方,然後兩人飛奔。
又是逃命、又是殺戮,跑在山本身後的獄寺竟覺得山本的背影是那麼陌生,有多久他都不在山本的身後了?他都不知道山本在想什麼了?
伊蘭的人很多,逃不過,獄寺和山本大動殺陣。
煙硝味濃、哀號此起彼落。見山本的身影熟練的於場上躲避每顆子彈與攻擊、暗算,獄寺突然驚悟,山本不該待在這兒帶有一身的殺伐之氣,山本武應該只是山本武。
他得到了那個答案,山本並不快樂,一點也不。
伊蘭精銳三十人對上彭哥列大空的左右手雨之守護者與嵐之守護者,伊蘭以二十五人受傷五人死失敗抱終;山本僅僅左臂中彈。
到鎮上買了醫療用品,獄寺用鉗子替山本取出子彈、止血、縫合,山本疼得緊咬下唇說不出話。
手術完畢,半晌,兩人竟無語以對。獄寺想了想,又想了想,狠然下定決心開口。
「我們兩個都退出彭哥列。」
山本眼神驚詫,他不認為獄寺會為了自己退出彭哥列,他出了什麼問題?
「你發生了什麼事?」山本的語氣焦急。
獄寺淡淡說道,「我得了癌症,需要養一段日子。」
山本大驚失色,想要動作卻牽扯到傷口猛地倒抽一口氣。
「沒事,才初期,有很大的機會治療好。上次就想跟你說了,沒想到你跑得太快。」獄寺勾起一抹笑,神色柔和,眼神認真道,「既然我退出了彭哥列養病,你陪我退出也不為過的。」
此刻山本的眼底除驚愕外還滿溢著感動之情,他挪動右手牽緊了獄寺。獄寺靠了過去,將他攬住,「我只要你快樂,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驀然,肩膀傳來濕意,與一句低聲哽咽的我愛你。
每天早上醒來,看見你和陽光都在,這就是,我想要的未來。
Fin.
[註]「每天早上醒來,看見你和陽光都在,這就是,我想要的未來。」引自蕭亞軒的幸福地圖
好久不見狗血了一把開心哈哈
其實我本來是想血清水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