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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拉原本在街角的酒館上班,當個打雜跑腿的小妹,沒有固定的薪水,跑腿幾次算幾次的錢;又或者客人偷摸她的屁股胸部幾把得到幾張揉舊的百元紙鈔。
安琪拉原本在街角的酒館上班,當個打雜跑腿的小妹,沒有固定的薪水,跑腿幾次算幾次的錢;又或者客人偷摸她的屁股胸部幾把得到幾張揉舊的百元紙鈔。
她是這樣一再出賣自己的身體,卻也不覺得自己下賤,摸歸摸,反正不像那暗巷裡的妓女一樣任人糟蹋就好。
居住在這種低品質又髒亂的環境,肇因於她殘破的家庭,自從爸打跑了媽,又在工地蓋房子途中從木樑上摔下摔斷了腿,在家中喝酒澆愁把家產花光,才搬到這兒來。
安琪拉賺的錢有一大部分都被爸拿去買酒喝掉了,但她不敢吭聲,一吭聲就是一個耳光。
但安琪拉背後偷偷攢著錢,她打算再忍一個月就逃離這個地方,到港口去,交一疊厚紙鈔偷渡到對面那個繁榮的島嶼,據傳人民安樂、錢財平等、快樂歡喜,每個人都有飯吃的地方。
她唯一的朋友小珊日前已跟著她哥哥先過去了,那時候安琪拉紅著眼眶握緊小珊的手承諾說她一定很快就過去陪她,要好好照顧身體,還有海上風大浪大千萬小心。
別哭了。小珊伸手抹乾了安琪拉臉上的淚。
這天安琪拉在跑腿幫酒保從酒窖那頭拿一瓶昂貴的二十年葡萄酒,被路上一個逃命的混混撞倒,那瓶酒從安琪拉懷中飛了出去,安琪拉睜大眼看著酒瓶飛出去到摔破成玻璃碎片與一灘液體時,她突然明白了人要被車撞的剎那一生的跑馬燈怎麼在腦袋慢速撥放的。
清脆的破裂聲響,讓她徹底懵了,蹲在地上手足無措,這瓶酒是她苦賺一個月的薪水,現在剛月初,昨天才被爸討走這個月的薪水,她只能用偷藏的私房錢去還了,可是這樣她就必須再忍兩年才能賺夠錢。還有兩年,安琪拉真有想死的念頭。
好不容易覺得快熬過去了。
日復一日安慰自己在忍忍幾天就沒事了,再痛苦不都挺過來了。
可以的,安琪拉,你可以的。
而如今安琪拉捧著摔碎的希望,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
她等了好久好久,為什麼那麼輕易又陷入了絕望之中。
攀著那唯一的繩索不斷往上爬,手掌心擦破的血沾在繩上,觸目驚心。
忍著疲憊、忍著屈辱就快要抵達出口,指尖已經能碰觸洞外的光,卻被一道黑影攫住推回了洞裡,墜落、墜落,猛烈而狂亂的風割傷了羸弱不堪的靈魂,滴著鮮紅的血。
安琪拉回到自己家裡從床墊的割縫中掏出一大把的錢,去酒館賠償了之後,手與心空蕩蕩的,彷彿這一輩子都再沒有了希望。
這一夜爸沒回家,但安琪拉無心理會,躺在床上睜大雙眼盯著灰濛濛的天花板發楞。
安琪拉覺得脆弱,想找人陪伴,但又想起小珊已經走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忍不住又紅了眼眶,低低的哭了起來。
隔天安琪拉回到酒館跑腿打雜,有些恍神,過中午後有一群人到酒館這裡要帶走安琪拉。
其實酒保對安琪拉挺好的,他家裡有老婆跟小孩兒,私底下都會塞幾塊老婆烤的餅讓安琪拉充飢。他站出來問想要幹什麼?那些人說他爸昨天去賭場欠了錢,已經把他女兒的賣身契簽了。
安琪拉臉色刷的變白,他以為爸再怎麼不濟也不會去賭博!還是拿著他女兒辛苦賺來的錢去賭的!混帳!他竟然把女兒給賣掉!
酒保也不再多說幾句,畢竟都簽了賣身契,畢竟不是自己的女兒,攔不住這場禍,也就算了。頂多心裡暗嘆幾聲。
安琪拉掙扎,拔腿跑了幾步就被抓了回來外加兩大耳光,兩隻手被人架著,走進了她恥笑了十幾年的暗巷,看見那些濃妝豔抹的女人,一想到以後自己也會跟她們一樣任人操,就覺得不如去死算了。
安琪拉被關進了小屋,餓了一天才被放出來帶到英姐那兒。
安琪拉餓的頭眼昏花、一臉蒼白、手足無措卻又硬是瞪著一雙大眼,英姐沒說什麼,她看過了很多像安琪拉這種不屈服的眼神,沒過多久就會打磨殆盡,沒什麼好擔心的。
英姐問:「幾歲?」
「十七。」安琪拉依舊硬瞪著乾眼。
「還是處女?」
安琪拉不想回答這種冒犯隱私的問題,旁邊的大哥抬起手就要揮了過去,英姐手微揚制止了他的巴掌。
「英姐問你話兒呢!你當你是啞巴嗎!」大哥惡狠狠地罵道。
安琪拉縮了縮,悶悶的點了頭。
英姐微笑,安琪拉反而打了個冷顫,覺得要面臨的絕對是地獄般的苦痛折磨。
「小郁,過來。」英姐一招手,把路過的小郁給叫了過來。
「英姐。」小郁乖乖地叫了一聲。
「帶安琪拉去雯姨那兒,跟他說還是個處女。」
安琪拉聽到這樣赤裸裸的話耳根子紅透了。
英姐心想,還真是青澀的女孩兒,但既然被賣到這裡,就是她的命不好。
人為了活著,唯有改變自己的想法,去迎合不順遂的環境。
時間一久,再回頭審視過往的自己,便會覺得當初的堅持其實也不必那麼堅持,反正日子過著過著,也不過就這樣了。
而我們總是在當初吃盡苦頭--在那個還充懷夢想的時期。
安琪拉被帶到雯姨那兒,途中經過的房間傳出放蕩的叫聲讓安琪拉既臉紅又驚恐,她以後也要躺在裡面,讓人操還要淫叫把對方哄得開開心心,一想到這點安琪拉就覺得想吐。但這即將成為她的未來。
雯姨沒少接待過跟安琪拉這歲數賣身的,已經習慣面對這些小姑娘。
「你既然來到這裡,就別在想以前的事了。要放寬自己的心才能好好應對這個環境,假如你不好好工作,你的待遇就會更慘,只能吃餿水、整理房間跟掃廁所。
「要是你好好工作,打不準兒就會遇見一個真心對你好的,把你給買走。
「懂我的意思嗎?也許你命不好被賣到這裡,但未來的待遇是自己去爭取的,就算沒遇見有心人,你當上店裡紅牌,就能養尊處優,接高端的客人及享受最好的待遇。
「當然,一開始會比較難熬,咬個牙就挺過去了,生活不就是這樣。
「雖然你是處女,但我還是得教你一些技巧去服侍客人,別害羞,就當作工作就成了,只要想著一切都是為了過更好的日子,被操也甘願,懂不?」
雯姨開始繳安琪拉怎麼服侍客人,體位、口交的技巧、怎麼觀察客人的反應云云,安琪拉聽得滿臉通紅,又有點想哭。她想念以前的日子,被摸個幾把也不用真的作賤自己賣淫,還有酒保跟小珊會跟她聊家常,在這裡她感覺無所依從。
她感覺孤獨、戰慄與惶恐。在雯姨調教她的時候,她頭腦放空,眼神畏縮,恍恍惚惚,這一切骯髒已是她的世界。
覺得絕望,卻無從逃離。
TBC
想寫妓女,所以重點是妓女,不是飛坦。